日中韩三国2009年10月10日在北京举行首脑会谈，确立了建设东亚共同体的长远目标，一致同意进一步加强三国间的经济合作。但这次会谈没有明确提及作为强化经济合作具体手段的自由贸易协定问题。

　　在此次首脑会谈中，鸠山由纪夫首相为实现东亚共同体构想，表示“希望首先从加强经济合作做起”，表现出希望缔结三国自由贸易协定的强烈愿望。

　　鸠山首相希望日中韩自由贸易协定成为东亚的核心，但共同声明中没有关于自由贸易协定的具体表述。对此应如何理解呢？

　　世界“增长的三极”

　　全球化体现为“商品、服务、资本和人员”的跨境流动。1958年以关税同盟的形式成立了欧洲共同体，自1993年起进一步加强了市场融合，形成“单一市场”，促进了上述四要素的自由流动。如今世界各地学习欧盟的成功范例，正加强地区经济统一。其中最多的形式是各国缔结自由贸易协定，相互撤销贸易壁垒。据日本贸易振兴机构调查显示，截至2008年全世界共签署了148个自由贸易协定。

　　笔者认为有三个增长极带动世界经济发展。分别是：欧盟，27个成员国中有16个成员国共用统一货币欧元，经济统一程度最高；北美自由贸易区，以美国为中心，加拿大与墨西哥加入；东亚地区，该地区保持较高的经济增长率。欧元区和北美区的国内生产总值合计约13万亿美元，东亚地区的国内生产总值约为11万亿美元，几乎与前者的经济规模相匹敌。这三大区域正推进各具特色的一体化。

　　近年，亚太地区比较引人注目的动向是，2006年新加坡、智利、文莱和新西兰发起缔结泛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关系协定。该协定又被称作P4，美国也于2008年2月表示在投资与金融服务领域加入该协定，9月同意就各领域展开谈判。2008年11月在亚太经合组织会议上，东道国秘鲁和澳大利亚表示愿意加入泛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关系协定，至此P4扩大为P7.美国担心东亚地区跳过美国推进市场统一，于是在2006年的亚太经合组织会议上提出了亚太自由贸易区（FTA－AP）的构想。P4已经扩大至P7，照此发展下去今后成为亚太地区的“主流”。

　　战后，日本一直仅依赖关税及贸易总协定和世界贸易组织等多边贸易体制实现贸易自由化。进入21世纪以来，日本也开始积极缔结自由贸易协定。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日本提出并积极推进“经济合作协定”（EPA），该协定内容比自由贸易协定（FTA）更广泛。以2001年与新加坡进行“经济合作协定”谈判为契机，迄今为止已与14个国家以及两个地区达成11个“经济合作协定”。包括正在谈判的国家和地区，日本与“经济合作协定”所涵盖国家和地区的贸易额占对外贸易总数的35%。

　　EPA与生产网络

　　上世纪80年代后期日本在东亚地区开展制造业业务，为提高该行业“生产网络”竞争力，日本推行包括“经济合作协定”在内的自由贸易协定政策，重点是撤销各国贸易壁垒，改善投资环境。很多日本制造业企业都把零部件的生产基地转移到了东盟各国和中国。在那里生产零部件并进行跨国交易，将最终生产的成品出口至欧美及日本等国。日本通过与其它国家签定EPA条约，对本国企业在海外的生产活动起到了保护和促进作用。

　　虽说日本的EPA取得了一定成果，但还存在不少课题。其一，迄今为止生效的双边EPA贸易范围未必广。从整体来看，日本与东盟的贸易总额占日本对外贸易总额的14%以上，但从具体每个国家的贸易情况来看，与泰国贸易额最高，占3.4%，与文莱的贸易额最低，仅占0.2%。日本的对外贸易中，与韩国的贸易额最大，占6.4%，但自2004年11月之后日本没有与韩国进行EPA谈判。与中国的EPA最具提升日本经济增长的效果。从效果方面来看，韩国居第五。我们期待与中韩两国的自由贸易协定可以拉动日本经济。

　　另一课题是，商品贸易方面的关税撤销率未必高。关税撤销率低是因为日本农产品还存在关税问题，或者有些农产品如大米不属于贸易自由化产品的范围。

　　为了实现与重要贸易对象国缔结FTA（EPA），日本今后应提高商品贸易领域，特别是农产品的自由化水平。

　　日中韩三国贸易关系非常紧密。2006年由于美国的过剩消费导致世界经济整体泡沫化，在此之前，三国的贸易量合计约占全世界的17%，位居欧盟、美国之后。日中两国互为最大的进口对象。中国是韩国的最大出口对象。日本仅次于中国，是韩国的第二大进口对象。

　　从贸易收支（以2006年为例）来看，日韩贸易方面韩国存在贸易逆差，日中贸易方面日本存在贸易逆差，韩中贸易方面中国存在逆差。如果三国缔结自由贸易协定，则很可能实现贸易的平衡发展。另一方面，日中韩三国各自存在竞争力较弱的领域。例如日本的纺织业和农业水产业，中国的石油化学、汽车以及机械产业。

　　韩国则在农业水产业、中间产品及生产设备方面依赖从日本等国家的进口。两国在推进有关双边自由贸易协定谈判时，容易在这些较弱领域发生利益冲突，因此难以取得进展。

　　如果缔结三国间自由贸易协定，则可以减小这种难度。例如，韩国从中国进口农产品和劳动密集型产品，在韩国国内加工，然后出口给日本。日本向韩国出口高技术含量零件，韩国经过最终组装将成品出口中国。通过缔结三国自由贸易协定取消关税，中国可以吸引更多来自日韩的投资，在中国当地进行的生产将进一步扩大，向美国、欧盟和东盟的出口也随之增加。像这样的日中韩三国自由贸易协定能够克服双边自由贸易协定的弊端。

　　实现途径

　　现在已经到了三国正式就缔结自由贸易协定问题进行谈判的时候。为成功缔结自由贸易协定，必须制定明确的路线图。笔者在此提出三点建议。

　　——尽快启动产官学共同研究会

　　共同研究会作为讨论FTA利弊的平台有效地发挥了作用。特别是在一些容易受到负面影响的弱势领域，可以通过共同研究会向谈判对象国说明本国的困难，另外，在谈判开始后也能够在国内发挥协调作用。该研究会一方面向国内外表明推行自由化的难处，让成员国坦率发表对自由化的不满和不安，另一方面更强调自由化的好处，为政府间进行正式谈判做准备。

　　研究人员在日中韩FTA的研究方面已经取得了很多成果。民间相关人士和政府谈判人员应在此基础上进行广泛讨论。共同研究会应在成立一年内得出结论，然后由政府出面谈判。

　　——促使日中韩投资协定谈判达成妥协

　　三国已开始进行关于投资协定的谈判，应尽早达成妥协。日韩之间不仅签有投资保护协定，而且还有投资自由化协定。三国不妨以此为目标达成三国间的广泛协定。三国达成投资协定有助于加强信赖，同时这可以成为今后谈判FTA的一个组成部分。投资也会促进服务贸易的发展。

　　——常设日中韩商务论坛

　　推进缔结自由贸易协定需要民间企业的积极参与。三国的商务团体在首脑会谈期间举行了会议，呼吁推进缔结日中韩自由贸易协定的进程。今后不妨让现有的商务论坛成为常设机构，在日本经济团体联合会设立事务所，让日本产业界发挥领导作用。如果三国启动自由贸易协定谈判，常设的论坛机构则将成为推动谈判的顾问组，甚至委员会。产业界坚持不懈地推动谈判，将会进一步加速谈判的进程。